092 判决(1 / 1)

赵凉川微微闭眼,责怪的话卡在喉咙里,无奈的叹气,大掌拍拍季未然的头,“然然,你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去警察局将这件事解释清楚,我陪你去好不好?”

季未然怯怯的看着语气温柔的赵凉川,“你不怪我吗?我做错了事,姐姐那么生气,是我不对的,我不知道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凉川哥,阶级那么生气,肯定是不会原谅我的了。”

闻言,赵凉川有些心乱,并不提云端,只是放缓了嗓音劝道,“你是爸爸的女儿,爸爸若是知道,也不希望你这样的,只要我们去警察局解释清楚,云云不会怪你的。”

“真的吗?”季未然低着头弱弱的开口,很不确定的问赵凉川。

听到季未然松口,赵凉川松了口气,轻呼一口气,微微一笑,“你先休息会儿,等下我陪你去警察局,好吗?”

季未然点点头,,乖巧的坐在床上躺下,恋恋不舍的看着离开房间的赵凉川,随后慢慢闭眼,想着那个人是谁呢,她伤害了男人,姐姐会这样生气,甚至不愿意承认她这个妹妹,季未然紧紧的皱着眉,很不高兴。

赵凉川去了阳台,然后才打电话给云端,微微叹气,“云云,然然答应去警察局了,你们那边先准备好,但情况或许不会很乐观,所有的联系记录都删除了,你们只有人证,而且若是然然出庭作证,我担心背后的人会对然然不利,过后,我会带然然去美国,等事情过了后再回来。”

知道季未然愿意去录口供,云端神情放松了下来,“谢谢了,凉川哥,若果不是你劝,我真不知道怎么和然然说,爸爸肯定还在生我气,你帮我担待点。”云端的声音低了几度,有些萧索的意味,随即就恢复轻快的语调,“我先去告诉他们这个消息,还有,恩……照顾好然然。”

“你的事,我都会放在心上的,放心,爸爸不会真的生你的气,他那么疼你,我们去美国后,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赵凉川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他的云云终于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求他,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但在最后她想到的是找他帮忙,心中居然还有几分高兴。

赵凉川自嘲的一笑,随后眼眸深谙,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远远的望着前方,清晨里远远看来,有几分的单薄。

云端站在小区门口,有了赵凉川的口信,她紧绷的身体终于放开,这件事她想了很久,自小她就不是十分亲近季未然,若是她去劝季未然,还不如赵凉川去劝说的好,只是这样利用了一回赵凉川,云端心里过意不去,但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唐奕在监狱不好过,她连一面都见不到,只能做这些事情减轻心里的愧疚,若是,若是当初她不嫌麻烦一直拿手机,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唐奕就也不会被骗着去了西山……

从顾二少嘴里猜到这些开始,云端心里一直不好过,基本上将唐奕入狱的全部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起码若不是自己,唐奕不会轻易中歹人的计谋。

唐奕的辩护律师是顾二少找的,必然是找的沂城最好的。

虽然他也不是很满意,但这是沂城能找到的最好的了律师了,从其他地方请,时间调查上或许会不够。提审的时间这般快,他们都是措手不及,真当证据这样充分吗?

顾成一度认为,司法部的那群没用的是不是将前头所有的案子都退后了,全部都让着这个案子来?顾二少很头疼,然后心情很不好。

连带着看谁都不顺眼,自然对于云端打来的电话更加没个好语气,凉凉的冷哼,“什么事?”

“然然愿意作证她用我的手机引诱唐奕去西山了。”云端斟酌的开口,毕竟季未然是她的妹妹,她也不希望顾二少最后会对付她,哎,她总是护着她的,就像季儒说的,血浓于水,这是丢不掉的关系。

这是一思考,顾二少好了些,但也没客气,直接给云端讲了明白,“现在不是你妹妹承认不承认的问题,就算是她引诱唐奕去的西山,但这些因素在法官眼里,在律师眼里都是正常的。”而且也没记录证据,这不足以构成犯罪的理由和动机。

被顾成这么一解释,云端的身子晃了晃,觉得眼前都有些模糊了,不知道是秋意太冷,还是今年沂城的冬季来得格外的早,即使穿了这么多,却还是感觉四周萧索,完全没往日的快活,才活跃了一点的心,被压的沉沉的。

直觉这些人怎么这么欺负人呢,是要了他们的命才会舒服了吗?

知道唐老爷子也出事后,云端问何度要了地址去了唐家的门口,里面还有小兵把手守,云端进不去,只得站在唐家的对面,远远的看上一眼,眉头渐渐紧蹙,有些怅然。

等到季未然在赵凉川的陪同下作了笔录,云端才知道她想得太天真,既然敢动唐家这一脉,就不是个简单的,或者后面的那些人就没打算让唐家这次能套得掉。

听赵凉川传来的消息,季未然去警察局录口供,可那些接待的警察并不怎么愿意的模样,云端的心里一阵发紧,担忧越发的浓重起来,人到用时方恨少,季云端茫然失措,她没和这些打过交道,能让季未然去警察局,已是她能做的最多的事情,左右奔走的多数还是要靠顾二少和何度两人。但顾二少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不大愿意亲近云端,每每看见了,之时淡淡的看她一眼。

随后便不再看,只捡了简洁的话给云端,比如他有没有受苦,比如案子的进展,再比如,那人明显的意图。

还容不得云端再有多余的时间打探,第二天就到了开庭的日子,何度一早来接的云端过去旁听,大抵是因为案件的原因,这件案子是公审,很多有些名气的人来十之五六。

云端脸这几日没有休息好,脸色还是有些白,唇瓣没有一丝谢血色,倒是比季未然看着更像一个病人。顾成满脸阴郁的走来,看见如此的季云端后吓了一条,心里暗恼这才几日不见就将自己折腾成这样,若是给唐奕看见,不是惹他说辞么?不由得挑眉,嘴角掀了掀,瞥一眼空空的被告席,还是没说什么。

快要开庭了,云端也没有多余的心情注意顾二少的表情,只低着头,看着手。

期盼着,会出现新的证据,证明唐奕是无罪的。

唐奕出现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云端急忙看过去,远远的看见两个走得笔直的警察带着清瘦的唐奕走出来,在被告席坐下,云端忽然就一酸。

衣服都有些皱,他本就是清瘦的人,不过十来日,看着似乎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模样,或许也是不会,只不过在云端的眼里,他的身姿似乎比一片纸还薄。看着是疲惫的样子,但精神还好,对上云端的视线,目光坚毅而依旧骄矜,只是多了几分让她安心的意味。

云端想着,他在牢里,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让着她安心,胸腔的悲郁又涌现,内疚自责一一在眼里变换,眼从它出现的那一刻就放在唐奕的身上,不曾离开,似乎她以转眼,唐奕就不见了,就回了那扇高门内,没有期望的铁窗,抑或是永无宁日的折磨。

只希望他能忍受些,不会被外界的忧惧交加冷嘲暗讽击垮,只希望他能更加安好些。

唐奕脖子上的伤痕还在,并不是太好,头并不像以往那样高高的抬着,颔首内敛许多,云端一心认为,大抵是他在里面受了不少屈辱,才会使他那般性子骄矜的人低下头颅,内敛至如此。

只有眼神还如当初,冷清淡然,仿佛那些碍眼的镣铐并不在自己的身上,脚上。顾成在听众席上坐立不安,来回的瞅着安然不动的唐奕,心里憋屈得很,一股闷气郁结胸口,偏偏又发作不得,从上次见他,就觉得不对,唐奕精明非常,怎么会就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套进了圈套。

他让唐奕指方向的时候,唐奕也只说指证的他的那个女人,聪明如唐奕,必定知道,证人,他是无法轻易见到的。何况他们能想到,背后的人又怎么会想不到?还会等着他去找?

顾成觉得,唐奕指的法子,是怎么都不靠谱的,当时他没在意,还想着唐奕说得在理,既然那个人女人指证唐奕杀人,只要变了口供就好,唐奕就会没事,可他想得简单,去找人时,早已人去楼空。

恰时,顾二少才猛然醒悟,唐奕怎么会指了这么个法子给自己?分明就是不想他插手才是。

陷进重新见着唐奕,顾二少眼底的疑惑不言而喻,紧紧的盯着唐奕,似乎都能盯出一个洞来,偏生唐奕坐如松柏,俨然的不动声色,饶是他,了也是一丝表情都看不出,心底不由更加恼怒,猜测唐唐奕到底玩得什么把戏。

云端和顾成三人在整个开庭期间在心底都隐隐的期盼,最后他是无事的,这件案子疑点重重,除了人证就是那把插在死去男人胸口的刀,偏生检查到了唐奕的指纹,可以说是女人的证词是关键,说的重可以要了唐奕的命,说的不重,唐奕就可无事。

到那女人出现的时候,云端几乎是屏住呼吸,的确是个美人,长如海藻的头发,眉间顾盼生辉,水眸熠熠潋滟,唇齿一笑白贝生,当真是一见就难忘的女子。

紧张得云端眉头跳动,几乎匍匐下跪期望这个女人能说出一些对唐奕有利的话,哪怕是一点也好。

最后的结果不好但是却算不得太坏,令所有人惊艳的女人看向唐奕,说他是为了救自己,防卫过当失手杀死了男人。

唐奕因为防卫过当杀人,判了三年零六个月。

威严吓人的木槌一锤定音的时候,云端的身子几乎软了下去,顾成神情并不算好,察觉身边的动静,下意识的就伸手扶住软了身子的云端,语气生硬的安慰,“不要太伤心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二审在半个月后,咱们再换个律师,总能减免一点。”

被顾成扶住,云端似乎也是浑然不觉,何度心下一跳,眼神或明或暗的在云端和唐奕还有顾二少之间来回看了一眼,然后沉默的低头,不发一言。

即使这种结果在顾二少说来是最好的了,但云端依旧气郁难平,他慵懒的倚着车窗对她耍赖,说我会对你好,深秋了的日子,他穿着单衣高傲的站在季家的小区门口得意的说,只要他想,总是有法子的。

此时此刻,云端几乎可以想象季未然用自己的手机给唐奕发短信求救的时候,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狂奔而去的,一定是阴沉着脸,高傲而骄矜的,不屑的讥讽着,季云端,你怎么能那么笨被抓住呢?

种种景象接踵而来,几乎要将云端的脑袋挤裂,眼睛模糊一片,深深的望着唐奕起身的模样,就像是天人永隔,一刻也不敢移开眼。即使看不清,也紧紧的黏住模糊的身影,低低的叫着,“唐奕……”

察觉唐奕脚步一顿,云端几乎就要冲上去,好好看看削瘦的人,认真的说一句,我等你出来,给你做好吃的。

如此,才不这么削瘦。

半个月过的很快,案子上了中院,顾二这次的律师精明了许多,只抓住一个重点不放,生生的纠缠了许久,唐奕都是不认的,最后判决因为防卫过当,判了两年。

似乎是在预料之中,唐奕神色不变,就如宣判的人从来不是自己,他只是一个路过的旁观者,淡定自若,却异常温柔的看了不能自给的云端一眼。云端紧紧的咬着牙,几乎泪如决堤,但尽量宽心的想,比上次好了许多,两年,熬一熬,就过去了。

这年的秋天,似乎就是一场噩梦,久久的绕着云端,经久不歇,像丑陋的魔鬼,伸延进她枯燥乏味的生活,以往种种,似乎不再是譬如昨日,不再是乱草渐欲迷人眼的繁华,令她苦不堪言,不忍再睹。

似乎只是一想,心底的那块扎着针的肉就颤颤欲动,生生的泛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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