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是要破了他的戒了，因为他一直希望卫绣能过的顺利幸福。
他只是一个小太医，连他都无法对自己负责，更别说能够对卫绣负责了，卫绣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我会好好保存的，等你回来。”
窦明垣一愣，在这日光之下，他盯着卫绣的脸，她的五官漂亮极了，每个都是精致的，就像是从画中跑出来的人物一样，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我走了。”
窦明垣没有再挽留，卫绣内心咯噔了一下，看着这白衣背影，不免有些唏嘘，宫内就是如此，错一步就会让你葬生于悬崖。
……
天气晴朗的很，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炎热了，这路上行人还是很多的，并不是所有都受了传染病的影响，街道上都是铺着青石板，偶尔不平整，车子会摇晃起来。
日头在上面，眼看已经快要到正午了，终于窦明垣一行人的马车停在了方家大药铺。
现在才是八月份，等到九月份，这天气就不会如现在一般，呼吸一口都觉得是火烧火燎的。
夏枯和东葵第一次出门，两个人都新奇不已，虽说二人明白是窦明垣大夫被下配到这里，他们来照顾的，可是出宫外的热闹，还是让他们不禁有些开心。
方家药铺，门口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乞丐，有一些不停咳嗽，手上拿着几个树枝削成的破拐杖，有些还算是小孩，躺在母亲的怀中嘤嘤哭泣，这些人大多都是患病的。
“没想到皇宫外的病已经那么严重了。”
窦明垣是医生，他是最最见不得人受罪的，尤其是这些老弱病残，他们可能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如今这年景，收成本就不好，再加上赶上疾病，这些靠天吃饭的农民们，都把积蓄拿出来看病了。
远处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在整个小巷子内，那声音定是没有吃饱饭时候发出的声音，孩子是最不会骗人的，这番面黄肌瘦与纨绔子弟的油光满面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对比。
窦明垣曾看过不少穷苦人家，可是这成群成群的，不禁还是让人感到心酸。
方家药铺门口，围着药铺的好几个伙计，拿着棍棒阻挡住乞丐的去路，以免他们来到方家药店影响他们做生意。
“夏枯，我们出来的时候，不是带了几斤米嘛，你分给这些人。”
夏枯赶紧拿出粮食去派发，因为一旦耽搁了，可能几分钟的事情，这巷子里又会再逝去几条鲜活的生命，窦明垣知道，这几斤米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最重要的是百姓的病，很多人坚持不下去死了，也有更多的人去找了江湖郎中被医死的。
“明垣大夫来了，怎么不直接进来呢。”
窦明垣看到眼前的小哥儿面色白皙，和这些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才刚到，还没来记得通报。”
“快快进去，这里看多了不好。”
窦明垣自是知道缘由的，他看到这些百姓疾苦，再看这方家药铺上的祖训济世救人，不免觉得好笑，真应该把这字改成金钱为上。
药铺的店家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与窦明垣谈论了一下术之后，又开始谈起了生意经：“前些日子，有一个卫大夫送了好几斤药草分到各个店内，只可惜她太过单纯，这药怎么可能真的免费派发给百姓。老爷嘱咐过，这药即使是扔掉烧掉，也不能让他们享受一分一厘。”
店主很健谈，窦明垣算是明白为什么卫绣投放了许许多多的药材对百姓却无益处。
终于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窦明垣还是很高兴的，宫外的气氛还是比较热闹的，一些正统的步行街，有钱人没有因为这场疾病而发生什么，只是夜色浓重，打更之后，这街道上便不能见到几个人影了。
前头有一个微弱的灯火，两个女子絮絮叨叨的正说着什么。
“绣儿，你这样出来不好吧，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这可是大罪，大罪啊。”白榆一脸吃惊，手上提溜着灯笼，还是紧紧跟着卫绣。
卫绣有少许紧张，毕竟还未出宫门，谁知道这些士兵会不会拦住他呢。
果不其然，在这宫门，有一排士兵，整齐划一，见到卫大夫，虽然面色恭敬但还是要审查：“卫大夫，夜深，您这是要出宫？”
“啊？嗯……刚刚之前我发现我药库中少了几位药，我想去外面菜点。”卫绣故作姿态，一脸清冷，“怎么，难不成你们连我也要拦？”
几个士兵低头唏嘘，还是抬起头来：“卫大夫自然是没问题，但是她……”
“你们这话的意思是，夜色浓重，要我一人独自采药？若是我遭遇贼人，不小心摔了磕了，我再顺势禀报给皇上，你们这人头……看起来是得挂在城门口了。”
卫绣的表情上对官差是很客气的，一直笑眯眯的盯着这一排的士兵，作揖：“这么晚还要出门，真是给官爷添麻烦了。”
几个官兵四目相望，对他们而言应该是别无选择了，两个人前后脚就快速离开，卫绣自然是明白的，若不是紧急清苦啊，她也不想出此下策，她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一定要找到窦明垣。
这街道上窦没什么人了，有的也就只是醉鬼之类的，今天看起来是难以寻找到窦明垣了，只能寻个酒店住下。卫绣既不想暴露身份，可是眼下，又必须得知道这宫外的大体情况，只得询问店家。
“药我到时候有听说，可是这药似乎并没有到大家手上。”
果真如此，这药定是被方家药铺的人给私吞了，本来以为以她名义送给大家并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方楠月被欺负的事情那么快就传遍了方家药铺，她免费赠送的药也被克扣了。
一夜未眠，卫绣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看到东方泛出鱼肚子的时候，卫绣和白榆两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方家药铺，当清早踏入药铺的时候，这地方静悄悄的，只有几个算钱的小会计在那边拨弄拨弄。
“卫、卫绣你怎么来了？”其中一个抬起头来，一看到是卫绣，内心顿时升起了一丝开心。
卫绣笑眯眯的望着窦明垣，这店里的人并没有伤害他，而是让他帮忙诊治病人，他满头大汗，才从病患的隔间里面出来。
“你是卫绣还是鬼啊，你不是在宫中么？”
卫绣脸上笑颜已久，走上前去用手捏了捏他：“你觉得我是人是鬼，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了。”
窦明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话，只是脸上一抹得意的笑容，在他看来卫绣还是关心他的，千里迢迢从皇宫内连夜赶来，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做到的，果然在卫绣心里，他是有所不同的。
但是窦明垣的微笑没有持续多久，倒是方楠月从门外进来了，看到卫绣，她脸色有点难堪，本想着说好好利用窦明垣说不定可以归顺与她，没想到这卫绣又来搅局。
卫绣轻哼，若是想要从她手中抢走一些什么，除非先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方楠月身旁的男子年龄看上去不大，也就三十多的样子，一张娃娃脸生的如陶瓷一般精雕细琢，眼如琉璃，一头青丝如墨，男子的样子与方楠月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比起方楠月的骄纵，他是超凡脱俗。
“老爷。”药铺的主子战战兢兢，因为老爷许久不管理他们的事情，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门口，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那方家掌事人，也就是方楠月的父亲方仁生，一直掌管着方家百年老店，自是从小到大见识过无数医术高明的人，眼前这个不高的小丫头，就是传说中的神医？难道这宫内真的后继无人了？
“你必然就是神医吧。”男子的声音清清爽爽，和方楠月的尖锐形成了对比，可是听在卫绣的耳朵中，仍旧是市侩，他必然是那药材的主谋。
卫绣不置与否，方楠月尖叫的否定：“她才不是什么神医呢，她就是个小丫头片子。”
“小月，不得无礼，他们是客人，我们自当礼让三分。”方仁生朝药铺的桌子上走去，拿起桌子上的记账本，动作一气喝成，看起来他翻看这本子已经是无数遍了。
卫绣知道，这两人心眼多，不够老实，可是在这人多的地方，他们并不敢对她和窦明垣怎么样，只是现在在宫外她俩并没有挡箭牌，不知道这父女还会耍出什么花招。
方仁生抬起头来：“你都把这穷苦人治了，我这药铺的生意还要做嘛？”
说着，一本记账本摔在地上，发出一记用力的声响，他对着的是药铺老板，可是实则是对窦明垣有大大的不满，药铺老板只觉得冤枉的很，两人都惹不起，也不说话就畏畏缩缩的躲在那边。
“要是这药铺倒了，你这生计可也就没了，到时候别说你去救那些乞丐，只怕是你和乞丐一样！”
药铺老板一听到这计划这是彻底的焉儿，一瞬间，方仁生的表情变得冷酷无情起来，卫绣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的意思倒是要把所有的病人赶出去，医者父母心，他顶多算是个厉害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