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才感觉到了冷嗖嗖,我所在的这个环境中气温极低,寒意浓浓,浸入心肺的寒却让人感到舒服。这里的灵气极为旺盛,盛得有些异常,莫不是哪位高人花费大量灵力术法来创造这样一个环境,天地间是不会有这么一个绝世佳境。
我调节好自身的气泽来适应自己醒来对这环境的承受度后打量着周围,上看、左看、右看,我了然,此时是躺在冰棺里面。这一具身体是我自己的,我回到了自己身体里面,而且还能动。——我回来了,也真正醒了过来。可我并没有感到应该有的欣喜,反而是很难过、心里在绞绞痛着。
“洛姐姐。”
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这是敖君云的声音、这是敖君云对我的唤法。我抬起手推棺盖,棺盖很重,我用了术法也仅能一点又一点慢慢挪开,推开一个几尺宽的口子后,印入眼前的便是敖君云那张俊脸。
见我身子方面没问题、脸上气色也好,他收起了刚刚皱起的眉头后也使出了术法同我奋力推棺盖,我们两使劲推着,几个回合,棺盖终于完全挪开。
我起身从棺内出来后站在了冰棺的旁边,敖君云也坐到了另一口冰棺的棺盖上,静静望着面无表情的我,什么都没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打一声招呼么?应该是要寒喧几句“你醒了”或“你没事吧”,可是现在这个气氛,我说不出其它的话来。
垂目许久后,我淡声问他:“亦宇呢?”
他没有回答我所问的问题,只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费话,那是一句什么话,我只觉得并没有听进耳里,那句吵吵的杂音直直在我的脑子里轰聋聋闹着,我很是烦闷。
我再次问他,声音里空洞着,抬眼望着他的眼里也满是空洞,敖君云定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的不堪我:“亦宇呢?”
他避开了我那空洞的眼神,唉声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洛姐姐,他之前告诉我,让我拦着你不去找他,可是我现在看你这个样子,恐怕是拦不住的。”
知我者,敖君云也,说得没错,他拦不住我。哪怕亦宇的处境再怎么逆天,我铁定是要去寻他的。我很害怕他会因我而出事,心里却是感觉到了他定会出事,我颤声问敖君云,又像是在问我自己,“可是会遇上什么危险?”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看到他的后面有一道石门,那定是出这天之崖崖底的门,我从他的身旁走过往那边的门走去。
“我不会拦你,只不过你要先等一下再走。”
走了几步,背后传来他几乎飘渺的声音,我顿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他。这一回头,我便感到莫名了起来,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又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刚才并没有看花眼,我仍是看见他在笑,他本就长得不差,一副好皮囊,此时笑得如此轻松、如此明朗,俊美的脸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吐出的那一句话令我很是发愣,“洛姐姐,丫头的眼泪,你可是收好了?”
雪菲流泪的事,他知道?他不是一直以为是雪菲背叛了他、伤害了他的吗?为何此时他会这样问我?他的那个笑令我很莫名,他的这一句话更加令我不解,我将目光望向那边那口冰棺,叹了一口气道:“雪菲她是蛇族,你以前定是没好好读书,你连蛇不会流泪这一点常识都不知道,好歹你也当过魔族老大一万年之久,怎么不好好地多看看书册子上记录的那些东西。”
他从冰棺上跳了下来,一步一步踩着地面的积雪,这天之崖崖底本就空寂,他踩上积雪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暗沉。唰——唰——唰——唰——最后站在了我的对面挡住了我望向那口刚刚自己躺过的冰棺的视线,修长的手伸到我前方,意思是让我将那滴泪给他。
我抬起眼皮看着他伸出的手,一个咒决念完,他的手中便多了一颗泛着浅浅白光的凝固泪滴。一片雪花飘逸而来停在了他的手心,停在了那滴泪上,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了,那片雪也没有被他手心的温度融化成水,而是直接干巴巴消失。
我轻声一笑,道:“这便是你家丫头的泪,原来有些事情是你知道的。”
他收敛了笑容:“关于丫头所有事情,我都知道,包括一万年前她与龙族太子渊离的那场纠葛。”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曾去过她的记忆中,看过很多当年发生的种种,难道那些事,你都知道得透彻?”
“她的记忆里该是怎样,我也都知道得透彻。”收好手心的泪滴后,他潇潇洒洒转身重新坐回了刚才坐过的位置后又对我说,“洛姐姐,当年发生的那些事,真相与你所看到的有所不同,你想不想去我的记忆中瞧瞧?”
我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心里酸酸的,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冒险去亦宇那边,可是我又怎能任亦宇自身自灭!如果我不去试试,那么亦宇就完全没有生还机会了,所以我必须去!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可自己还是忍住了,我努力的放轻松语调,道:“敖君云,你洛姐姐可没以前那么好诓了,至于去你记忆中逛逛的事,等我带你姐夫回来后再做。”
“还能回来吗?”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
“能啊!能!你该相信我,哪怕如今的我再怎么不堪,曾经却也是伟大的创世主呀。”咽了咽口水,“敖君云,等我们一起回来,到时候我与亦宇一起进入你的记忆中逛。”
我压低了声音与他说出最后一句话后便踏着厚厚的雪向那边的通道走去,头也不回,因为此时一回头,便会让敖君云那小子看到我满脸泪痕的丑样了,所以我不会回头再向他告别,哦不,不是“告别”,该是“道别”!
雪似乎落得更大了,飘呀飘,飘呀飘,飘在我的脸上,冰冰的凉凉的,或许有雪花打在我脸上化成了水,所以,我那满脸的水中,不止是泪,应该还有一大部分是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