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一[修](1 / 1)

<>“我们也进去吗?”

“沈炼?小沈炼?月兆兆?喂!”

“该不会又入定了吧?”

紧随这句低声嘟囔其后响起的,是细细的一声“呱”。

沈炼回过神,目光鬼使神差地往下一瞥,与门槛后头的白骨蛙眼神对了个正着。

被那双流露出强烈不满的小眼睛盯着,沈炼沉默片刻,吩咐修罗伞:“跟在它后面进去。”

这座金色释厄寺的大殿之内没有供奉任何佛像佛龛,仅有一汪两丈见方的清池,池子里养了株被割去花苞的九叶金莲。

白骨蛙举起顺来的玉佩,在地上砸碎,放出被封存的金莲苞。它捧着莲苞,游到池子中央,再沿着金色的莲叶爬上去,小心翼翼地将金莲苞接到了切口处。

“呱。”白骨蛙像是欣喜又像是催促地轻轻叫了声,轻细的声音在殿内不断回荡。

沈炼亲眼目睹九叶金莲主茎的那道切痕消失,莲苞与主茎再次合二为一。

微光流转,渐渐地,裹着花苞的金光炽盛起来,如水的金光布满了整间大殿。

隔着一方清池与层层的金光,沈炼看见金莲缓缓绽开了花瓣。

一重又一重,九重花瓣悉数绽放,露出中间紧蜷在一起的小小身影,依稀是个不足岁的婴孩。

金光褪尽,花瓣收成了小衣裳,穿在小婴孩身上。小婴孩闭着眼睛,动作缓慢地爬上莲叶,借莲叶靠了岸。等他上岸后,模样看起来便有三四岁了。

一步一步,小孩童身形逐渐拉长,等他终于在沈炼跟前站定时,俨然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人了。

先前,冥冥之中,沈炼总觉得白骨蛙是想引他去见什么人,所以不做阻拦,默不作声地跟了一路。

现在,他突如其来的预感得到证实。

身披金色袈裟,头顶菩萨戒,少年僧人闭着眼睛,深深揖了个礼:“姿山梨林匆匆一别,与吾友暌违已一千又八百年了。”

揖完礼,少年僧人抬起头,露出唇边浅浅的梨涡:“多年不见,不知吾友可安好?”

话语落地,少年僧人眼眸睁开,赫然是一双金水重瞳。

沈炼没有应声。

对着眼前的少年僧人,他忽然想起关于金衣小佛的传闻。

记不清是两千多年前的哪个冬夜,境非台灵池的九叶金莲生出异动,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半边夜幕都被金光染黄,香侵十里。

境非台主持连夜封闭寺门,与十八位上师布下九九八十一道防护术,静候整整九个时辰,总算等到九叶金莲开花。

花开无蕊,只余一粒金莲。主持心生疑惑,正要上前查看,却见那粒金莲子,化成一个头顶天生菩萨戒,眼有重瞳的男婴。

男婴被主持带回境非台,成为主持的关门弟子,五岁以辩道悟机入道,七岁筑基,十三岁结丹。

白玉京修士结丹后,不能再改变身形外貌。男婴因少年人的身形,与一身与生俱来的金色袈.裟,时被人称为金衣小佛。

这位金衣小佛,本是金莲化生,故而又被称为金莲子,法号颂业。

诞生于九叶金莲,金衣,菩萨戒,重瞳,少年模样,眼前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可即便如此,沈炼仍不肯轻易放松警惕。

“你如何证明你是颂业?”沈炼戒备地开口,“金衣小佛的传闻流传甚广,白玉京人人皆知。”

最重要的是,颂业已圆寂八百年。

本是最有望坐地成佛的佛修,却在渡劫前夕,不知因何与境非台生了间隙,不仅自请除名出了境非台,还在浮屠山另创释厄寺。

这几乎是叛门逆师的忤逆之举,可境非台上下从未说过半句颂业的不是,甚至在外多有维护。

至于其中的密辛隐情,走魔修路子的沈炼,自然所知不详,倒是隐约听人提起颂业圆寂后,释厄寺便式微,代代只有一位守寺僧。

“我不证人,清者自证。”少年僧人打了个禅机。

我不证人,清者自证。

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嗓音在沈炼耳边回荡,恍惚间,好像多年前曾有同样的人,用同样的清亮嗓音,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石子入水中,平地起波澜。

沈炼眼前模模糊糊出现了一副场景,场景里的两个人——金衣的少年僧人与背对他的男人,一字不落地重复着方才的对话。

“我信你是颂业。”沈炼阖上眼睛,语气听起来有几分惘然,“你认识我。”

圆寂八百年的金衣小佛颂业,认识他沈炼,而他沈炼本人却与金衣小佛素昧平生,从未谋面。

仿佛一团乱麻,解开乱麻的线索则指向了谢山姿。

一切不正常的遭遇,都是从遇到谢山姿之后开始的。

沈炼控制不住将这段时间的所有经历,在脑海里完完整整地过了一遍。

从阴差阳错主动撞到谢山姿手里,到他虽冷但关怀备至的奇特态度,再结合初次见面他试探的那声“谢朓”,这种无声无息的细致周全,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么?

沈炼无意识地摩挲着趾爪上的碧绿小痣,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眼望向少年僧人。

“谢朓是我前世,”沈炼不错眼地紧盯着颂业,“或者说谢朓就是我,是与不是?”

颂业在沈炼的注视下,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果然没猜错。”

沈炼说不清这一瞬间自己是什么感受,像是怅然又像是解脱,或许还有些无法掩饰的失落。

“我不过是沾了谢朓的光,才有幸得了凌霜君的青眼。”沈炼想,他觉得有些可笑。

“谢朓”这个名字,从他进入凌霜谷,就一直伴随在他左右,可他对谢朓一无所知。

“谢朓究竟是谁?”沈炼看着颂业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对方魂魄深处。

颂业静静回视,答非所问:“可曾听说过离魂症?”

沈炼悟了。

对曾经经历过元神湮灭魂魄消亡的人来说,最不能轻易提及的,就是前世生平。

颂业这是在告诉他,这个问题不能回答。

于是沈炼换了另一个问题:“你我既是旧相识,那我便冒昧问一句,你如今情形可是与我一样?”

“我非重生而来。”颂业否定了沈炼的猜测,“可以说,我一直活着。”

“这是什么意思?”沈炼拧眉,“若我没记错,你确实已圆寂八百年了。”

颂业不答,望向沈炼的目光无悲无喜。

电光火石之间,沈炼突然领悟过来:“释厄寺的守寺僧……代代是你,世世是你?!”

这回,颂业回答了。

“是。”他说。

沈炼毛骨悚然:“不可能!修士殒身就要重入轮回,你怎么可能世世轮回在白玉京?!”

颂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了陈年旧事。

“境非台传承近万年,外人只知它长盛不衰,却不知它也有过险些佛法无继的时候。”颂业目光越过沈炼,看向无尽的岁月。

“大约七千年前,境非台当时的主持惠安祖师奔波一生,都没能收到可以接任主持之位的弟子。”

“眼看师门传承就要葬送在自己手里,惠安祖师愧疚难安,想方设法,终于在圆寂前夕找到了法子。”

沈炼隐隐猜到颂业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很关键。

“惠安祖师按照秘法,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换来三世不入轮回。”

“多了两百年时光寻觅,惠安祖师终于收到称心合意,可以将境非台传承下去的弟子。”

“你也用了那个秘法。”沈炼难以置信,“你不怕身死道消,难道也不怕魂飞魄散?”

颂业坦然一笑:“修士一生逆天而行,只为证道。我不能免俗,自然也怕。”

“怕还做?”沈炼简直无法理解。

“有些事,不是说怕,就可以不做的。”颂业看着沈炼,目光忽地悠远起来。

“境非台八百年前人才辈出,弟子如云,既没有发生佛法传承遇阻的情况,亦不用担心后继无人。这样看来,我的确用不着拼着魂飞魄散的代价,不入轮回。”

“但是,”颂业停了下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只万年佛香木盒,双手捧着,递到了沈炼面前,“但是当年承君一诺,未曾践行,不敢贸然离世。”

留着菩萨戒的少年僧人,对着沈炼微微一笑,回忆的山门轰然打开,近两千年的时光在这刻倒转。

“承君一诺,虽死必践。”

眼前的金色袈.裟与记忆中得道高僧的身影重合,沈炼忽然就知道木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整颗心都颤抖起来。

“你这是何必?”低低的,仿佛不是沈炼的声音滑了出来,“你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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