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是死活(1 / 1)

<>银月破开云雾,蛙声不知什么时候歇了下去,四周阒然无声。莹莹月光清冷地笼罩着千仞悬崖边的虬曲老松,不远处的释厄寺俨然还是白日里肃穆安谧的模样。

谢山姿几人在草庐门口等候许久,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方童子带着额间尚有血痕的傅晚照出现时,记吃不记打的修罗伞正无百般聊赖地数着伞骨。感受到属于方童子的气息靠近,它抖了抖才被折断的伞骨,精神抖擞地招呼道:“童子你回来啦?咦,你还带了别人过来?”

“凌霜君,”莫名有些紧张,方童子暂时没理会修罗伞,他期期艾艾地走到谢山姿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带傅姑娘进入无边海。”

蹲在谢山姿肩膀处,沈炼闻言低下头颅,瞅了瞅方童子身后的傅晚照,就又重新转过头去了。他脑袋上还端正别着修罗伞编的白色花环,看着颇有点花团锦簇,无冕之王的意思。

被沈炼小爪子搂住脖子的谢山姿,垂眸地扫了眼满脸慎重的方童子,随手就把问题抛给了玉面佛:“无边海的事情由他主持,你问他去。”

方童子的主人是谢山姿,暂且不论别的,单以谢山姿凌霜君的名号,只要他点头同意,方童子想带谁进去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再加上按谢山姿以往脾气,玉面佛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偏偏这回谢山姿不置可否,反而将这事丢给玉面佛决定。

玉面佛认识谢山姿两千年之久,这还是头次得到如此客气的待遇,眼底不由有几分错愕。好在他素来面色无波惯了,故而也没引起其余几人注意。

看着堪堪才有成人大腿高的方童子,玉面佛缓缓拨了拨持珠,罕见地避开了正面回答,而是意有所指地道:“凡事有因必有果,你可想好了?”

傅晚照焦急地等待着方童子的回答,暂时匀不出心神去思索玉面佛话里的因果意味着什么。在场众人里,她修为微末且辈分最小,根本不敢随便插口,唯有目不转睛地盯着方童子的背影,紧张到近乎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方童子倒是清楚玉面佛话里的未尽之意,他抿了抿嘴巴,圆润到略有些下垂的脸颊因为用力而显得稍稍有些绷紧。

佛家讲究因果,方童子现在应了傅晚照的请求,便是结了因,日后无论傅晚照因此得了何种果,方童子都必须担着。

也就是说,若是傅晚照不幸在无边海里丢了性命,天道是会将这笔账算在方童子头上。

“就当是还了她地瓜的人情。”方童子颇为认命地想,他老成地叹了口气,对玉面佛点头道:“想好了。”

也不知是受了谢山姿的影响,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凌霜谷里出来的几位器灵,诸如方童子孟然长华之流,对玉面佛态度不像外面那些修士尊崇备至倒也罢了,甚至还有点平辈论交的意味。

不过玉面佛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性子,并不计较这些,他见方童子满脸慎重,知道方童子这是经过深思熟虑了,也没再多劝阻,颔首道:“既如此,那便同去吧。”

听到这里,傅晚照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轻轻舒了口气,随手揩了把鼻间的汗珠,没等放下手来,又想起了方才玉面佛说的因果。

傅晚照并不是个见多识广的小姑娘,她身为道修,对佛理几乎一窍不通。然而即便如此,她心里依然十分清楚一件事——因果循环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刹那间,仿佛福至心灵,傅晚照陡然理解了玉面佛的言外之意了。她看着面前身形如五六岁幼童的方童子,忍不住用力咬住了嘴唇。

此时业已接近子时,差不多到该出发了的时辰。玉面佛问了声谢山姿的意见,不出所料地得了句敷衍直接的随便后,领先走进了释厄寺的后门。

越过后院,再过两条长长廊桥,释厄寺的荷花池便近在眼前了。

尚是暮春时节的圆月夜,荷花未开,银月倾斜满地清辉,不知何时起的薄雾,袅袅笼罩着池内亭亭玉立的青绿色荷叶。靠近池心的位置,大名鼎鼎的无边海境入口,唯一一朵盛然绽放的碗大粉色荷花,正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光芒。

岸边,站着两男一女三位修士,居中的相貌最为年轻,棱角分明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左边的男修士眉骨突出,双颊凹陷,面容显得十分精明。而右边女修天生一双颇为锐利的眼珠,唇角僵冷,不太像是平易近人的性情。

三人并排站着,身上俱穿一水的天青色绣仙鹤道袍,道袍样式大致相同,只有几处细微处有所差别。

见到谢山姿,等候多时的三位金丹期散修忙不迭上前几步,恭敬行礼道:“见过凌霜君。”

说着,散修们深深弯下腰,不折不扣地行了个大礼。

不久前才亲眼见识过谢山姿的脾气,眼下三位散修个个绷紧了皮,丝毫不敢打马虎眼,生怕哪个地方没做好,惹得这位祖宗发脾气,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命如草芥般低贱。这点,手上同样沾了不少鲜血的三位散修再清楚不过。

谢山姿对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小角色向来没什么好感,他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径直擦过了躬着腰的散修们。

没听见谢山姿回应,三位散修登时更加诚惶诚恐,不免将头垂得更低了。

沈炼莫名觉得散修们道袍的模样有些熟悉,没忍住转动藤黄竖瞳,多瞧了两眼居中青年修士的后领口。

“在看什么?”察觉到沈炼注意力被引走,谢山姿问道。

沈炼亲亲密密地搂着谢山姿的脖子,小声道:“那三个人的衣服看着好熟悉。”

“见影回身袍,符宗与御器宗合作制作的中品防御法宝。”谢山姿解释道。

见影回身袍作为防御法宝,能抵挡金丹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故而常被薄有家底的金丹初期修士买入。

想起沈炼以前是魔修的事情,谢山姿接着道:“你看它眼熟,大概是因为你曾经穿过。”

“大概?”颀长漂亮的银色龙角晃了晃,沈炼扭过头来。他隐约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

“险些忘记了他天生多疑的本性。”谢山姿心道,他被沈炼不眨眼地凝视着,面上却八风不动。

“我你相识之前,你或许穿过。”谢山姿说完,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过会儿进入无边海,不得再□□罗伞玩闹。”

沈炼还没来得及呆呆地应声,被点到名字的修罗伞率先发出不解的声音:“啊?”

“为什么小沈炼不能跟我玩了?”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谢山姿不耐烦道,“你断掉的伞骨不疼了?”

被戳到伤心处,修罗伞立马认怂:“疼疼疼,好疼呢。童子我伞骨太疼了不能飘,你把我夹在胳肢窝下吧。”

落后谢山姿小半步,走在修罗伞右边的方童子:“……”

耳边回荡着修罗伞假模假样的哭哭唧唧,方童子面无表情地把修罗伞一收,如它所愿了。

谢山姿在岸边站定,走在后头的玉面佛扶起三位散修,随后也走了过来。

“谢道友,”玉面佛侧过身,提醒道:“贫僧这就开境了。”

谢山姿可有可无地嗯了声,玉面佛意思传到,便开始动手结印。

方童子见玉面佛手指飞快翻动,知道无边海境即将开启,扭头用颇为口吻严肃地叮嘱傅晚照:“进入之后,切记不要离我三丈远。”

傅晚照犹豫了一路,最终还是对岑致的担忧占了上风,没把那句不去说出口。眼下得了方童子的关怀,她内心颇为过意不去:“还请前辈放心,晚辈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傅晚照的话音落地,玉面佛最后一个手印刚好结完。与此同时,池心中间的那朵粉色荷花蓦地绽放灼眼光芒,丝丝缕缕的银色光线自花蕊内飘出,自发凝结起来,在空中凝成道银桥,一头延伸进花蕊,另一头则如游龙般缓缓落到了岸边。

玉面佛做了个请的手势,肩膀处蹲着沈炼的谢山姿率先提步踏上银桥,方童子紧随其后,往后是傅晚照及三位散修,玉面佛断后。

雪白袍角摩挲擦过银桥,在谢山姿身影行将消散在花蕊内的前一刻,始终没有说话的沈炼忽然开口道:“扇子,我是不是去过无边海境?”

谢山姿没来得及回答,他眼前光芒大盛,几乎瞬间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谢山姿身影凭空消失,紧接着轮到方童子、傅晚照等人。

等玉面佛的□□消失于花蕊内,远处佛堂里的释迦摩尼金身之后忽然走出来几个人。

方明观随手把昏迷的佛修扔到地上,问双手抱剑的常谦:“你当真砍了他一条胳膊?”

常谦冷笑了下,眼神晦暗而锋利逼人,半点没有白日里沉默寡言的模样。他边大踏步往正逐渐散去的银桥走,边头也不回道:“怕就别进去。”

方明观气结:“你!”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元鸣山拍了下方明观的肩膀,示意他跟上来,“等结果了岑致再说。”

“上次那样的意外,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最近忙论文(马上要答辩了),更新时间不太稳定,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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