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多说无益，本少出手了！”，话音刚落，秦子寒身形顿作罡风，九金环相继脱手，以猛如猎虎之势冲向墨钰，墨钰心里暗骂一声疯子，几乎在瞬间抽出缚于双腿的银月剔骨扇，双扇一开化作气盾护于周身。
“轰！”一声巨响，几棵树木耐不住力道轰然倒下，墨钰落到离秦子寒丈远的平地“你真是个疯子！”，秦子寒笑得张狂，显然心情极好“多谢，你是第几死了？”，墨钰坦然道“七。”，秦子寒眼神一亮“彼此彼此，不知这次你我能否共赴地八死啊！”，“本王说过，这对你我都没好处。”，秦子寒足尖轻点，金环再次出手“怪不得舞阳璃不喜欢你呢！”，“你说什么？”墨钰眼睛眯起，剔骨扇开，“整天老想着算计别人，仇家还那么多的无趣家伙，那个人会喜欢？”。
银扇挑拨金环，另一扇合并劈砍，墨钰转守为攻，金环环环相扣，抵住攻势，“生什么气吗，本少说的，向来是实话。”秦子寒收回九环，双手并压，震臂一挥，金环带着破竹之势极速奔来，墨钰反手摁下扇柄玉纽，十条扇骨牵动金色锁链腾空，绕住九环之后的银丝，两两相架，动弹不得，侧身一拉，九个金环便固定于十页扇骨之间，秦子寒一笑，从手腕上又退下一轮金环，沿着九环的银丝扫向墨钰，墨钰另一手执剔骨扇，挑向金环，扇骨碰到金环，竟擦出一道火花，墨钰心疼扇骨刃，不得不松开对九金环的桎构。
“你，练成了？！”墨钰有些惊讶，九绝鎏金环对控制能力的要求极其严格，以至于百年来没有一人能修炼到顶级十环，“是啊，这样有资格和你的银月剔骨扇一决高下了吧？”秦子寒稍有不快，那家伙的天赋实在太好，同样是百年来无人练成的银月剔骨扇，这家伙竟在十七岁就练到了巅峰。。真是，苍天不公啊。。。
墨钰不语，凤眸敛去清冷，带着少有的认真，双扇架起，等待秦子寒出招，“哈哈，你终于认真起来了！”秦子寒仰首一笑，双手控环，亦是少有的严肃。。
半晌，夜风萧瑟，卷起冉冉残破枯叶，一阵凌风掠过，红影白影交错，金光银光骤闪，风声里响起金戈铁马，落叶翩翩又急然破碎，杀气，劲气，惊得群鸟飞离，金色弧光，银色扇刃，寒月染血，百星寂暗。。
红影，白影落地，各自踉跄后退三步，秦子寒身上多了几道血痕，墨钰束发用的玉簪断成两截，青丝飘散，没有见血，衣服却多了几道划痕。。“哈哈，多久没这么酣畅打过一架了！是吧，小师妹？”秦子寒目露精光，不够，墨钰那家伙难得放下犹豫考量，真是，总是想那么多，累不累啊！
“废话真多。”墨钰足下一顿，二十道银链毕现，双手一紧，再次向秦子寒进攻，这么多年过去，实在太过了解秦子寒，既然这一战不可避免，那便不能输！
夜已深，人却不静，柳如是睡不着，起身看了看窗外，今夜的月如钩，却又在双角洇染上点点诡诀的猩红，柳如是心口有些慌躁，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她小心翼翼地出了寝殿，向乾光殿奔去，身影纤细，轻盈如燕，身法竟如刺客般诡诀灵动。
行至半路，耳边突闻破空之声，柳如是身子一侧，两片桃瓣擦过脸颊，斩断几缕发丝，在鼻尖留下点点淡香，她凝神细听风声，以便确定下次进攻的方位，“身手退步了不少啊！”，柳如是闻声瞳孔骤缩，身子微微战栗起来，“朱雀尊主。。。”，男子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从四面八方包绕，渐渐压迫“哦？还记得本座啊。”。
惨淡月色中，一抹黑烟渐渐汇聚成人形，男子一袭黑色劲装，红色外袍无风自动，一足点于桃枝上，却不见桃枝有丝毫弯曲，足见其轻功绝顶，看着柳如是的双目中带有蕴怒“你，知道背叛本座的下场。”，“尊，尊主。。”柳如是身子抖如筛糠“别，别。。”。
朱雀尊主足尖一点，瞬间落于柳如是身前，柳如是本能地后退几步，在极度恐惧下，身子一软，跪倒在屋顶上，朱雀尊主俯身托起她的下颌“你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柳如是汗如雨下“钰，银扇少主，太，太强大，属下，属下不是她的对手。。”，朱雀尊主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本座向来心软，你若杀不了墨钰，那么换个目标，墨君奕，如何？”，柳如是大惊“不！不行！”。“哦？这么说，你可以杀了墨钰？这么多年，足够取得她信任了吧。”朱雀尊主俯视柳如是，心里很是不耐烦“墨君奕，对你，很好呢。。”。柳如是冷静了片刻“属下，明白。。。”。。
“再，再来！”秦子寒内力几乎耗尽，身子多处重伤，连站立都有些困难，墨钰靠在树旁喘息，丹田也是几近虚耗，白衣上染上多处斑驳，连唇角都挂着几丝血红“先回答本王，你，你来杀谁？”，秦子寒扶着树干，歇息了片刻“煜貅皇后，柳如是。”。墨钰凤眸一冷“果真如此。。”，微微调理内息，却突觉气氛压抑，看了一眼显然处境相近的秦子寒，墨钰低叹一声“秦子寒，我们有麻烦了。”。。
秦子寒微笑“和你一起，随时都有麻烦。这次，又是谁要杀你？”，墨钰不理会他的打趣“应该是不动明王四部之一。”，秦子寒眼光一闪“上次我的修罗道七十六绝，还没和你算账呢。”，墨钰睨他一眼“不是本王，是拜月。”，见秦子寒的脸色明显不信，又道“真的，本王也很奇怪，暗影九杀怎么会出现在本王府内。”，秦子寒面色饱含疑问“是吗？”，墨钰有些不耐烦，一向懒得解释什么，只道“纠结什么？即使不是拜月，到本王手上也是一样的结局。”。
秦子寒无奈，虽说遣出七十六绝本就是为掩人耳目，但也不能这么不领情。。席地而坐开始运功“你不担心舞阳璃？”，墨钰靠着树调理内息“他们杀不了她。”。“是啊，有你在嘛。。”秦子寒撇撇嘴，有些不屑，也有些不解“她记忆还没恢复？”，墨钰睁开眼瞥了秦子寒一下，点了点头，“我们打个赌吧，就赌她会不会对你下杀手。”秦子寒语气中带着讽刺“等她知道是你废了她武功，并且杀了她父母之后。。”，墨钰凤眸瞬间闪过杀气，带着些执拗“她，不会。”。
秦子寒大笑，笑道一半牵动了内伤，咳喘了几下“是呢，要是有人为我受了三根锁骨钉，我也不会恨她。。即使她是我的仇人。”，墨钰阖目静坐，不再理会秦子寒的调侃讽刺，见墨钰并无反应，秦子寒不禁觉得无趣，兀自运功调息。。
弦月未满，映照这毓京城外因两大巅峰高手交战而一片狼藉的树林，几片树叶在晓风吹拂下飘然坠落，尚未及地便在一瞬间粉碎成灰，只是刹那，天地间一片肃杀，带着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气息，墨钰，秦子寒几乎是同时睁眼，相视一眼，同时道“来了。”。
几乎是刹那，半空中凭空出现十名青衣男子，将墨钰团团围住，男子身材极其健硕，个个高大威猛，墨钰本身身高便和一般男子相差无几，但和这十名青衣男子相比，便显得十分瘦小，“哦？十个顶级青龙死士，墨钰你面子还不小啊。”秦子寒并未起身，静坐运功，言语调侃，但看向墨钰的眼神里却流露着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紧张，墨钰抬眼看了他一眼，拾起剔骨扇缓缓起身。秦子寒读懂墨钰眼神的含义，足尖一点躲入树冠。。
墨钰双臂架起剔骨扇，眉头微蹙，这青龙死士，确是死者无疑，是不动明王座下青龙尊主亲自培养的顶级杀手，死士没有痛觉，内力不息，有的甚至砍下头都不会失去行动能力，自己内力复原不过三成，这下恐怕，真的，麻烦了。。
墨钰先发制人，破空声突起，二十条银链光电般窜出，直取青衣死士喉颈，电光火石之际，十名青衣死士一仰头，像是触动了机括的暗器，一瞬间飞身跃起，墨钰手指操控银链，以极其诡异的方向直追死士，死士抬起臂刀抵挡，墨钰双臂用力抽回扇刃，死士们极速俯冲，臂刀直击墨钰前心后心，扇刃未入扇骨，却在下一秒反向冲出，以极其精准的角度刺入十名死士额骨，死士身影止住，臂刀，距墨钰心口只余三寸。。。
墨钰指尖微动，缓缓抽出扇刃，却突觉触感有异，“咔咔咔”，几声怪响自死士周身关节发出，墨钰瞳孔一缩，这样还能活动？！立刻抽出扇刃，带出数道血光，死士身影颤抖扭曲，关节处不断传来碎裂之声，墨钰不解，只得架起剔骨扇，全力防备。
死士扭曲了片刻，动作突然停止，怪异狰狞，说不出的诡异，墨钰静静等待其下一步动作，只是一瞬，死士们陡然跃起，速度极快，墨钰心惊，这速度，即使自己全盛时日怕是都及不过，双扇张开护住空门，阖目，极力捕捉风声的每一个异动，听刀刃划破气流的决然，猛然开眼，无极阵？！
月色如水，轻柔恬静，青衣死士五五两分，里外各半将墨钰困在其中，臂刀端起，或刺，或劈，或砍，内圈五人变换招式相继进攻，外圈五人环环相扣，防止墨钰冲出，内外不断变换，不给人丝毫喘息机会。。转瞬之间，已是百招过后，墨钰呼吸渐渐沉重，身上也被砍伤数刀，体力消耗太多，心中策略已定，凤眸闪过一丝决绝，足尖一点，跃到半空，十名青衣死士紧然相随，二十到银光出手，内圈五名死士丝毫不与避让，直击墨钰前胸。。
刀刃入体之声响起，伴随着鲜血喷涌的凄艳，墨钰丝毫不顾痛楚，双手一扭，强劲的内力直冲外圈五名死士，一瞬爆体身亡。指尖再轻动，剔骨扇银光一闪，带出五道狂飙如柱的血瀑，没了头的五具身体应声倒下，墨钰身子一软，倒退了几步堪堪站定，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拔出卡在肋骨上的五把臂刀，以自身为饵，在损伤最小的情况封住敌方行动，这种玉石俱焚的战术。。实在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
“出来吧，青龙。”墨钰声音有些无力，却依旧冷清，“少主殿下，别来无恙。”月光冲破层云，隐匿在黑暗中的青衣男子缓步踱到墨钰身前“殿下伤的很重啊。”，墨钰微微一笑“是啊，有些狼狈。。。朱雀呢？。”，青龙尊主眸光一闪“他另有任务，不用担心，倒是少主殿下您，现在来看，好像我一人就能轻松要了您的性命呢。”。
墨钰凤眸闪过几丝蕴怒“哦？在煜貅杀本王，可不是明智之举，不动明王脑子终于坏掉了吗？”，青龙尊主笑的风轻云淡，这个男子带有如沐春风般的气质，总会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墨钰眼神带着考究，很少有什么人让她感到费解，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一个，总是带着面具般的笑容，用伪装的温暖给人留下随和温润的印象。。。和自己，其实很像，所以更令人厌烦。。。。
“少主，属下要动手了。”青龙尊主向墨钰一点头，从袖口滑出一柄玉尺，步法如闲庭信步般写意，却带来透骨温热的杀气，墨钰一边闪躲，一边向青龙尊主攻击，二十条银链纵横交错，互织成网，青龙尊主面露疑色，银扇少主伤成这样，即使避开了重要器官，但这失血量也不足以支持她长时间战斗，而她的攻击气势虽然凌厉，但并不致命，与其说是想下杀手。倒更像是想将自己困住，她，难道还有什么后招？
青龙尊主身影一闪，避开链网，绕道墨钰身后，凝集内力于玉尺之上，直击墨钰后心，墨钰丹田早已虚耗，身上又多处重伤，意识早就开始模糊，只是一直强撑着，虽是早有防备，但还是生生受了这一招，一口心头血吐出，眼前几乎是一黑，但依旧极快地反身抓住了玉尺。。
在墨钰抓住玉尺的一瞬，青龙尊主便欲弃尺，却不想后心一阵级痛，低头一看，胸前长刃露出半尺，刀尖距墨钰心口仅有半寸。。
长刃离体，带出一道红艳，青龙尊主咳了几下，身子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一起倒下的，还有墨钰。。
青龙尊主伤在心脏，却依旧笑的和愠“金环，少主，我怎么忘了您啊。。”，秦子寒不管他，抬脚踢了踢墨钰“喂，墨钰，还活着吗？”，墨钰虚弱地应了一声，便再无反应，秦子寒看着青龙尊主，眼底杀气十足“你们，在玩弄本少吗？”，青龙尊主缓缓起身，微笑“怎么会呢？少主误会了。”，下一秒却立即遁身跳离。
秦子寒讶异，自己那一击，几乎费了刚恢复的全部内力，才能趁其不备刺中后心，如果不是青龙太过谨慎，时刻释放真气护体，现在早已是一具尸体，可这种情况下，不立即止血，反而继续耗功，他想死吗？
青龙尊主遥遥看着秦子寒，微笑，突然以迅雷之势，玉尺出手，凝集一生全部真力，带着势如破竹的霸道气势直攻秦子寒心口，秦子寒此刻也是内力枯竭，抬手用臂刀挡住玉尺，却在极其强大的内劲下退后数步。
“咔。。”一声脆响，臂刀断裂，秦子寒瞳孔骤缩，玉尺穿体，秦子寒闷哼一声，倒地。。
青龙尊主一笑，一大口血喷出，以命相博的一击，值了！终于。。解脱了。。。